我家离学校并不远,踩自行车20分钟的路程,着实是因为家里没有条件,六口之家只有20多平方米住房,一直都是与奶奶妹妹挤在厨房隔出5个平方米的小房。高一就去寄宿,因为身体是热底,住校饮食又严重缺乏青菜水分,基本都是吃家里带的萝卜干、黄豆、咸菜等等,整个上课期间没有喝水,记得那时大多同学都是如此,住校生活带给我最大的痛苦就是便秘,最后只能放弃寄宿开始走读。
自家没有地方学习成了棘手的问题,即使在家里也无法安心读书,父母常常因生活琐事经济压力吵闹的很,有时逃离都来不及。附近一个亲戚可以借个房子给我读书,房子的前一部分(相当于厅的位子)他用来养猪,隔壁是祖公的小老婆,已经80多岁瘫痪在床,因她儿女已去,现由孙辈照顾,孙子全家已搬新房,只留下她在这祖屋,孙辈生活上照顾她,却不是那么周全细致了。确实是没有去处,将就借用了这样的房子,晚上学习尚可,晚上却难以入眠,因为亲戚养猪要通风,我们不能栓门睡,由他把外门我们反锁,这个祖婆因为病痛寂寞晚上整夜整夜地呼叫嚎哭,不远处的钟声每半个小时敲打一次,没有丝毫安全感的我内心愈加恐惧紧张,彻夜难眠。
第二天坚持去上课,疲惫的我已经难以招架高二学习的重担。我跟父母说了自己的痛苦,父亲粗暴地责备我不能适应环境,妈妈安慰我是否要她陪我睡,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,我继续在这样的状态中煎熬下去,高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虽然在班上排在前十名,相比上一学期已经退步不少了,睡眠状况也非常糟糕,即使小睡一会也是恶梦不断,精神状态奇差,学习效率低下,面对学习的重压,读书的出路,引起了强烈的心理冲突,恐惧焦虑感日益加重,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。
在崩溃的边缘,找了另一亲戚加的新房子借读,环境条件改善了,我内心也不用再受煎熬了,但受伤的心灵一时无法得到平复,依然常常失眠,晚上学习还是常受到亲戚的干扰,他常带1岁多的小孩到我房间玩耍,因为是他家的房子,也不敢得罪他,只能忍受。第二学期的期末考第一次跌出了前十名,对自己的学习不断下滑,感到渐渐丧失信心焦虑,对自己的失眠也没有改善办法,情绪低落,状态压抑,日子在混在耗,我却无法安心。
高三开学没多久,我踩车摔断右手,妈妈没多久因踩车与别人碰撞左手摔成双骨折,面对更大的困境,我彻底放弃了,不再想从高考中杀出血路,干脆抱病在家,很少去上课,已经不能好好面对学习了。跟班主任说,我不读了。班主任奇怪地问:什么事?高考已放了你的米了。意思是说预计我能考上的。从当时的学习成绩看,我考上大学是没有太大问题的,可是我已经没有心力去面对高考了,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。父母对我半途而废的想法也无法接受,想撤退也没辙。结果是我硬着头皮继续学下去,从荒废了大半学期的学业开始,再次搬到妹妹一个同学的老屋重新开始新的安宁的学习之旅。
别无所想,一心读书,很难入睡,就强迫自己睡觉,失眠的状况有所改善,学习状态也有所改观,只是耽误的学业一时半会是难以补上的,我已经不去想考试的结果,只想尽力也就无怨无悔了,反而减轻了内心的恐惧焦虑,比较坦然地面对高考,结果不好也不坏,考了621分,上了本科线(620分),最终出乎意料地读了第三批第三个志愿。
我以为过去痛苦的一切都已结束,告别过去即将开始新的生活。
可是,新的生活里我再也找不回曾经健康自由自在的自己。